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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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爸今天收到兩個消息。
第一, 他的寶貝閨女和許家的臭小子一起逃課了。
第二，江鏡在興趣班大發脾氣，踹了薛楠楠的書桌，還把人家的文具袋弄壞了
江爸：“……”
他心累的掐掐眉心, 幾乎是捏著鼻子去處理江鏡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 和江鏡接觸越多, 他越覺得心煩，腦海裏“不要再管江鏡”的呼聲也越來越大。
江爸覺得很詭異。
倘若按照他往常的做法, 哪怕不喜歡江鏡, 因為救命之恩他也會把江鏡帶回江家好好教導, 把她的性子掰一掰。
然而現在。
別說教導了，他恨不得讓江鏡滾的遠遠的。
江爸去興趣班的路上。
有人騎著新買的摩托在巷子裏炫耀亂竄, 江爸正在想事情, 匆忙躲避之間摔了一下。
其實沒受傷。
但思緒瞬間清楚起來。
好像蒙了塵的匣子, 吹走了塵埃，打開封鎖已久的盒子。
然後。
看到了自己缺失的記憶。
與其說缺失。
不如說是自己尚未經歷過的，“未來的”記憶。
江爸不確定這是不是上輩子的記憶，因為僅僅只有關於江鏡的記憶碎片。
可最後被江鏡害到家破人亡也是真的。
江爸沒有再見江鏡。
讓老師按規矩處理。
回到家整理著錯綜覆雜的記憶, 越來越惱火，如果不是小雅現在還好好的, 還活著, 他真恨不得掐死江鏡。
這時。
江雅回來了, 站在門口還和許晟打了招呼, “明天見。”
許晟溫聲說：“明天見。”
江雅心情看起來不錯，腳步歡快的進了房間，見江爸正在沙發上坐著，眼神覆雜, “怎麽了？”
江爸按了按眼角，掩飾性的擦掉眼淚，“過來坐爸爸身邊。”
明明上午才見過江雅。
卻好像隔了一輩子的時間。
江雅乖乖坐過去，以為他要教育自己逃課的事情，又見他神色格外痛苦和悲傷，心中大驚。
怎會如此？
是因為她逃學，還是因為她和許晟一起逃學？？？
江雅斟酌語言，決定先認錯。
認錯總沒有錯的。
她說：“對不起，我不該逃學，不該帶著許晟一起逃學。”
江爸楞了下。
他像是怕打破了這場美夢，輕輕說，“沒關系，小雅想做什麽都可以。”
“不想上興趣班也可以。”
“只要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就好。”
只要平安。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孩子大富大貴，只要平安就好。
江雅不明所以。
過了會兒，她忽然意識到什麽，“爸爸腦子裏也冒出了個聲音，說我和我的女兒未來會死嗎？”
江爸這才想到“聲音”這件事。
他心想，也許是上天看不過江鏡作惡多端，所以這樣提醒。
他摸了摸江雅的腦袋。
“嗯，要離江鏡遠一點，交給爸爸處理。”
江雅：“爸爸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情。”
江爸：“聽我的話！”
江雅楞了下。
江爸放柔語氣，“爸爸不是故意兇你，你聽爸爸的話，爸爸會處理好的，你不要再接觸江鏡，興趣班也先不要去了，好嗎？”
江雅：“好。”
她還沒見過爸爸這麽如臨大敵。
是……被嚇到了？
……
江雅不去興趣班，英語補習的地方就在江家，索性距離也近。
等補習完。
就和許晟一起去找爺爺奶奶們玩。
至於江鏡。
她被開除了。
江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幾分震驚和不可置信。
但也沒有直接去找江爸。
而是對薛楠楠痛哭流涕又是道歉又是想要學習。
小姑娘心地善良。
雖然不想原諒江鏡，但又覺得就因為這件事就不讓學習有點太過嚴重。
她從山裏走出來。
深知知識的重要性。
所以問了問江爸。
江爸淡聲說，“誰都可以，但江鏡不行，我對她仁至義盡，也不會再資助她任何一分錢，更不會幫她。”
薛楠楠頭一次見江爸這麽冷漠，有點被嚇到，但她轉念一想，能讓向來溫和的江叔叔這麽冷漠，江鏡肯定犯了很大很大的錯誤。
想通之後。
薛楠楠就不再幫江鏡了。
江鏡沒辦法，只好親自去攔江爸。
她剛要示弱。
就聽江爸說：“你有上輩子的記憶吧。”
江鏡神色一僵。
江爸只是試探，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記得，他閉了閉眼睛。
有上輩子的記憶。
江暉卻依舊死了。
那可是她親爸，江鏡就沒有想過救一下嗎？
他每次對江鏡的冷血程度都能刮目相看。
江爸眼神淩厲。
“別來找我，這輩子還什麽都沒發生，但上輩子的事不會一筆勾銷，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更不會幫你。”
江鏡被眼刀釘在原地。
她想說“既然你知道我是重生的，就不怕我一朝得勢嗎”，但她咽下了這句話。
許晟哪怕被降智光環控制，也會因為許又被傷害而在深夜握著刀，不止一次要徹底殺掉她。
——如果不是系統，她可能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江鏡害怕江爸也會如此。
就算他不魚死網破，他手中的權力也會讓她在A市寸步難行。
可她現在。
沒有錢，也沒有住的地方。
下學期的學費也是問題。
在留下打工和回老家之間猶豫片刻後，江鏡先試了試打工——
不行。
完全不行。
她受不氣，更吃不了苦。
江鏡回了老家。
二叔家因為沒了一筆收入對她陰陽怪氣。
江鏡回懟了幾次。
去了錢伯伯家。
她哭著說“江叔叔不資助她了，她下個學期沒有學費……”
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
錢伯伯是看著江鏡長大的。
他是老師，也喜歡學習好的孩子，更希望每一個走出去的學生都能好好學習。
江鏡又說的可憐。
錢伯伯心想，就算江雅不喜歡江鏡，江爸也不能因此斷了人家學費和生活費。
就算是為了給閨女出氣。
事辦的也不太地道。
錢伯伯負擔起了江鏡的學費。
但不是免費的。
是借。
一眨眼。
兩年過去了。
江鏡高中畢業。
不僅沒有考上上輩子的大學，反而連大專都沒有考上。
成績出來的時候，她根本不敢相信。
她上輩子可是名校畢業生啊！！
都怪江雅和江爸。
如果不是每天提心吊膽擔心江爸會報覆她，無心學習，她怎麽可能成績一落千丈，最終連個大專都沒考上！？
更令她深受打擊的是。
薛楠楠考上了B大！！
那個不管各個方面都不如她的人，說英語總是帶著濃濃的口音，可她竟然考上了B大！
憑什麽？
江雅氣不順。
她想要再覆讀一年，但錢伯伯已經不再借錢給她了。
——畢竟是市裏最好的學校，稍微用心一點，哪怕考個大專呢？
錢伯伯實在想不明白，江雅在學校到底有沒有認真學習。
他是在投資學生，不是在無條件資助。
況且。
這兩年他也漸漸看出來江鏡白眼狼的本質，只有再要錢的那一瞬間是真心的，其餘的時候都沒寫封信來問問。
最讓他心寒的一次是高三寒假的時候，因為路滑他扭住了腳。
江鏡只是不鹹不淡的關心了兩句，然後以自己要高考沖刺學習為由留在了首都上興趣班。
至於是不是真的去補習，誰也不知道。
可心寒了就寒了。
在江鏡想要覆讀賣慘要錢的時候。
錢伯伯：“這兩年學費加上生活費，我都記著帳，一共給你五千多，抹了零，按五千來算，盡快還。”
江鏡猛地掛了電話。
什麽人啊。
看她有價值的時候就資助她，想要她未來回報他。
現在呢？
一聽說她沒考上大學就要還錢。
呸。
活該一輩子待在小山村了！
掛了電話。
江鏡有點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雖然知道有高中學歷也能找一分能養活自己的工作，但她早就習慣了不勞而獲了，根本不想付出勞動。
可距離系統到來還有一年多的時間。
無奈之下。
江鏡最終選擇去當服務員。
就在M大校門口不遠的地方。
這樣也能隨時認識蘇鶴。
可在系統的幫助下，江鏡別說見蘇鶴了，就是按照之前的記憶去蘇鶴的班級蹭課都沒有找到。
難道蘇鶴沒有考上？
江鏡百思不得其解。
但很快就沒有心思關註這些，因為她被炒了，原因是眼裏沒活，比顧客都是上帝，要不是因為她英語說的好，老板早就把她開了。
現在好了。
現在來了個英語說的好，又勤快的小姑娘。
人家當然不要江鏡。
等江鏡看到是誰的時候，頓時恨的咬牙，“薛楠楠！”
薛楠楠好久沒見過江鏡。
她有一瞬間都不敢認，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感覺更陰郁了。
散著頭發都能直接演女鬼了。
她遲疑片刻，“有事嗎？”
江鏡：“你搶走了我的一切！”
薛楠楠莫名其妙，“我搶走你什麽了？”
經理也出來了。
“幹什麽呢？別在這裏擋路。”
江鏡惡狠狠瞪他們眼：“你們給我等著！”
經理呸了聲，“神經病。”
回頭安撫薛楠楠，“別理她，天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薛楠楠哦了聲。
開始自己勤工儉學的道路。
江鏡離開後又找了家看起來高檔的餐館做服務員，現在會英語的不是很多，這一方面她是優勢。
只要再堅持一個月。
在家買一個月，系統就到了。
懷揣著對未來的希望，江鏡進了餐館，“我看你們這裏正在招服務員……”
隨著前臺小姑娘擡起頭。
江鏡的嗓子好像被掐住了一樣。
是江雅。
她更漂亮了。
這張臉和她後來通過系統掠奪到的臉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樣。
江鏡每次照鏡子都會被這張臉驚艷到，可時間長了，她就覺得不夠有靈氣，很假，像一張完美的面具。
可此時。
江鏡竟生出一種“偷來的就是偷來的”想法，就是因為是偷來的，所以臉在她臉上就只是一張假的面具。
在江雅臉上卻靈氣十足。
江雅：“你要來應聘服務員啊。”
江鏡冷冷說，“你裝什麽？準備羞辱我看我笑話嗎？”
江雅茫然：“沒有啊。”
“這位同志，我們認識嗎？”
這一句話比任何一句都要誅心。
她把江雅視為敵人。
然而江雅卻根本就不認識她！！！
江鏡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她根本不願成人自己無足輕重。
江鏡聲音更冷，“怎麽？是覺得當前臺丟人，所以連我都不願意認了？”
許晟從後廚走出來。
“怎麽了？”
褪去稚嫩，他顯得更加成熟。
沒有江鏡想象中濃郁的油膩氣息，反而清清爽爽，狹長的雙眼多情而溫柔，可僅僅只是面對江雅時才如此。
看向她的時候，冷漠至極。
江鏡在想。
許晟也重生了嗎？
還是江雅？
還是就她和江爸兩人重生？
她不害怕別人重生，她有系統，但這種被自己踩在腳下的人如此看著，江鏡十足的惱怒。
“我是江鏡！”
江雅哦了聲：“那你還要當服務員嗎？”
江鏡心想。
誰要給許晟打工？
可轉念一想，許晟給的工資很高，留下來又能惡心他們，何樂而不為？
她說：“當然！”
許晟淡聲說：“抱歉，你不合格。”
江鏡臉色一僵，“你說什麽？”
許晟：“你剛剛沒有尊重她，所以你不合格，請出去吧。”
他甚至都沒多餘的廢話，直接讓保安把她請出去了。
江鏡怒而狠踹門口的石獅子。
沒傷到石墩，自己腳腫了一大片。
她索性也不找工作了。
就留在這裏拿著所剩無幾的積蓄熬過這一個月。
反正一個月後系統就來了。
江鏡是這樣想的。
也是這樣期待的。
她一直這麽堅持就是因為知道有系統的到來。
可一個月後。
沒有！
根本沒有任何系統來臨！
江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時間，也許是過兩個月後？也許是明年？
可這怎麽可能記錯呢？
就是在宿舍。
在這個極具意義的一天，在深夜，系統來到了她身邊。
為什麽不一樣了？
江鏡的恐慌漸漸擴大。
她現在沒系統，也沒錢，也沒有學歷，她未來要怎麽辦？？？
上輩子她會自殺是因為山窮水盡受不了生活折磨，也因為江雅死了，她贏了江雅，贏了那麽久。
所以她自殺的很痛快。
可這輩子呢？
她沒有贏過一次，她活成了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她甚至都沒有膽量自殺。
她怕自己死了，不僅沒有人收屍……江雅甚至都不介意她死沒死這件事。
江鏡心想。
也許是出什麽事了，所以系統才沒來，它可以得執行任務，讓男女主在一起的……
等等等等。
男女主在一起。
現在許晟和江雅的感情已經升溫了，而且還很穩定，聽說江家甚至等江雅成年後要舉行一場盛大的訂婚儀式。
青梅竹馬的甜寵文。
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有系統會來？
根本不需要任何輔助系統就能夠順利發展。
江鏡不是沒想過去搗亂。
但她現在去做壞事，根本不用更多系統蓋棺定論，她就知道自己拿的是“惡毒女配”劇本。
像是認命了之後。
江鏡又開始找工作，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的運氣突然差了起來，不管做什麽事都會失敗，從來沒有做成功過一件事。
就像是。
她沒了氣運，突然開始倒黴一樣。
但這種倒黴她又不會死。
只能一輩子窮困潦倒的生活著。
也不是沒想過靠自己的知曉未來這件事掙錢，可只要想要這麽做，腦子裏的那件事就會慢慢淡化。
江鏡矯情的想。
整個世界都在與她為敵。
憑什麽呢？
她艱難的活了幾年。
想要盡快買房，但因為總是攢不下錢，根本沒有買房的能力。
想過去找個有錢人嫁了。
但她長相只能算是清秀，沒有好好打扮，沒有漂亮衣服，因為貧困生活而顯得邋遢，性格又陰郁，好聽話都不怎麽會說。
誰想要找她啊？
慢慢的。
知道絕不會等到系統過來。
江鏡開始後悔了。
如果她當初沒有踹薛楠楠的書桌就好了，如果她當初好好學習就好了……
再往前一點。
如果江暉沒死就好了。
這樣不管她做什麽，都會有人保護她，支持她，她也不會如此窮困潦倒。
可惜沒有如果。
而如果重來一次，她也改不了本性。
最讓她崩潰的一次只是她生了一場小病，一次小小的感冒。
但她舍不得花錢去治，就只能硬抗，頭昏腦脹，房東又過來催交房租，樓上住的男人醉醺醺的回來再一次敲錯門。
砰砰砰的巨響。
她害怕極了。
從來沒有這麽無助過，趴在床上哭，心中升起濃濃的悔意，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她過著最普通的生活，成為這個城市裏最普通最平凡，以及最倒黴的一個人。
挨老板罵。
被同事排擠。
被顧客挑刺。
江鏡不止一次想撂挑子不幹。
不就是死嗎？
她都自殺過一次了。
這有什麽可害怕的？
但她根本自殺不了，像是有東西阻止她讓她接受這懲罰。
江鏡只能怨恨而又不甘的活著。
活著看到江雅功成名就，列入史冊。
活著看到許晟和江雅如何恩愛，如何成為模範夫妻。
甚至又眼睜睜看了一遍許又和林寂野的恩愛和成功。
他們越成功。
江鏡就越覺得自己失敗。
她的人生就是一攤爛泥，稀巴爛的人生，毫無意義。
·
江雅和許晟訂婚的那天，江雅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上輩子的自己。
夢到了自己死在搖椅上，懷中的女兒哭的很慘。
醒過來的時候。
她已經想起了一切。
江雅坐起身，問已經沈默很久的系統，“你還在嗎？”
因為她經常在實驗室。
系統怕出聲打斷她的想法，已經很久沒有主動說話了。
【我在。】
它一驚。
【你哭什麽？】
江雅摸了摸臉上的淚，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哭，笑了聲：“夢到我未來有個女兒，高興壞了。”
它立刻自告奮勇。
【我到時候幫你帶崽崽哦。】
江雅擦掉淚，她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情緒說，“所以，你是特意來幫我的嗎？”
“我都記起來了。”
“還是說，是你們工作失誤，現在來糾正江鏡的錯誤？”
她很敏銳，幾乎是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
系統沈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楊戩劈山救母的故事。】
這次換江雅沈默了。
系統：【按輩分，我應該叫你一聲，外婆。】
江雅：“……”
她這次沈默的更久了。
腦子裏勾勒出三代人的愛恨情仇，江雅勉強接受自己一下子成為外祖母的事實。
“所以，你怎麽能在我的腦海裏？”
【我不是人。】
【我是崽崽，哦，也就是你女兒，創造出來的一個小程序。】
【用電腦寫出來的。】
江雅更好奇了。
系統：【高科技需要您自己探索，我不能洩露。】
江雅：“好的吧。”
系統又解釋了“江鏡，系統，以及系統這個組織”的事情。
江雅：“所以一開始江鏡只要撮合我和許晟？？”
她語氣有些不可置信。
大概沒想到系統一開始是個好的，而江鏡竟然從一開始害她。
明明那個時候。
她們姐妹還能躺在同一張床聊天。
系統：【都是江鏡的錯。】
【她就是個大壞蛋！】
江雅沒有過多的想這件事。
“那許晟呢？他重生了嗎？”
【他覺得如果自己重生，就好像是快五十歲的老男人拐騙未成人，他過不了心裏那關，所以拒絕了。】
【不過他會階段性的想起記憶。】
江雅嘟囔著罵了一句。
系統沒聽清。
它懷揣著幾分好奇，【那如果許晟真的重生了，你現在還不到二十，他已經五十歲了……你會怎麽辦？】
江雅：“換個年輕的。”
系統：【……】
當我沒問。
真是好斬釘截鐵的回答啊。
不過除了學術問題以外，江雅總是滿嘴胡話，完全不可信。
洗漱以後。
系統忽然聽到江雅說。
“許晟如果真的重生，就是來做菩薩的。”
系統茫然片刻，很快就明白了。
如果許晟真的重生，心理年齡是五十歲，那就全然是一個守護者的姿態。
不管多喜歡。
他也做不出用蒼老靈魂和充滿靈氣年輕的愛情談戀愛結婚。
他甚至都沒有出現在愛人面前的勇氣。
樓下傳來敲門聲。
許晟拎著早餐笑著在門口等她一起回學校。
江雅：“早上好呀，小菩薩。”
不知道是不是系統的錯覺。
它感覺江雅著重咬緊了“小”這個字。
許晟：“？”
“為什麽的這麽叫我？”
江雅：“好聽啊。”
許晟委婉暗示：“菩薩得戒七情六欲，我做不到。”
江雅握拳：“你做的到的！”
許晟大為震驚。
這是怎麽回事？？
明明前一天才剛訂婚，為什麽今天他就要淪為斷情絕欲的菩薩了？
他開始思考昨天的流程，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對但自己沒有意識到。
江雅吃完了包子，“我夢到我們有個女兒。”
許晟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
他臉都紅了，“是，是嗎？”
江雅：“假的。”
行吧。
這模樣還沒恢覆記憶呢。
短短的一個清晨。
許晟心情經歷了大起大落，頗有幾分自閉。
江雅說，“如果有女兒，你想給她起什麽名字？”
許晟驚了：“我，我想想。”
“這事要慎重，得有詩意一點，還要大氣，又得有氣質，寓意也得好，這是最重要的。”
江雅：“不著急，你慢慢想。”
她就是很想知道怎麽就起名“許又”了。
感覺起名字的就很缺心眼。
江雅想起來的記憶還不怎麽完全，不過她很確定，“又”這個名絕不是她起的。
時間過的飛快。
許晟和江雅正式舉辦婚禮。
上輩子。
他們因為江雅突如其來的倒黴，沒有舉辦婚禮，只是小範圍的慶祝了下。
結婚的原因也充滿了迷信色彩。
沖喜。
是許晟提出來的。
他想借此告訴江雅他不會離開。
可惜沒有用。
依舊莫名其妙的倒黴。
等知道是江鏡在搞鬼的時候，江雅已經懷孕了。
他們只能生活的更小心翼翼。
在沒有找到破解方法之前，只能選擇躲避江鏡。
而如今。
他們站在陽光下，舉辦盛大的婚禮。
新婚之夜
許晟喝了一點酒，臉色有點紅，眼神溫柔似水，“我想了很多女孩名字。”
江雅來了點興趣，“什麽？”
許晟：“又懿，又昭，星落……”
江雅思索。
好像不是單獨的“又”字啊。
許晟抿抿唇，“但前提是，我們得先有一個女兒。”
江雅：“可以領養啊！”
她見許晟似是有幾分委屈，笑了聲，“好了，不逗你了。”
……
春去秋來。
崽崽的名字最終定為了“又懿”。
系統沒有出生反駁。
嗯……
反正他們未來會懂得。
這一天。
許晟正在房間拿相機，神色忽然一怔，腦子像是被針紮一樣疼，但僅僅持續了瞬間。
他清醒後。
先是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然後看了眼日期。
這一天，這一天是江雅去世的時間。
許晟飛快奔下樓。
鞋子跑掉了一只，而院子裏，江雅正蹲著看崽崽爬。
他好像處在了上輩子與這輩子的交界處，分不清現實和夢幻。
江雅察覺到視線，側頭笑了笑，“不是要拍她吃草的樣子嗎？相機呢？”
崽崽趴在毛毯上。
見了他“呀”了一聲，傻乎乎的笑著。
許晟怔怔的站在這裏。
他曾在夢中見過這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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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 他的寶貝閨女和許家的臭小子一起逃課了。
第二，江鏡在興趣班大發脾氣，踹了薛楠楠的書桌，還把人家的文具袋弄壞了
江爸：“……”
他心累的掐掐眉心, 幾乎是捏著鼻子去處理江鏡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 和江鏡接觸越多, 他越覺得心煩，腦海裏“不要再管江鏡”的呼聲也越來越大。
江爸覺得很詭異。
倘若按照他往常的做法, 哪怕不喜歡江鏡, 因為救命之恩他也會把江鏡帶回江家好好教導, 把她的性子掰一掰。
然而現在。
別說教導了，他恨不得讓江鏡滾的遠遠的。
江爸去興趣班的路上。
有人騎著新買的摩托在巷子裏炫耀亂竄, 江爸正在想事情, 匆忙躲避之間摔了一下。
其實沒受傷。
但思緒瞬間清楚起來。
好像蒙了塵的匣子, 吹走了塵埃，打開封鎖已久的盒子。
然後。
看到了自己缺失的記憶。
與其說缺失。
不如說是自己尚未經歷過的，“未來的”記憶。
江爸不確定這是不是上輩子的記憶，因為僅僅只有關於江鏡的記憶碎片。
可最後被江鏡害到家破人亡也是真的。
江爸沒有再見江鏡。
讓老師按規矩處理。
回到家整理著錯綜覆雜的記憶, 越來越惱火，如果不是小雅現在還好好的, 還活著, 他真恨不得掐死江鏡。
這時。
江雅回來了, 站在門口還和許晟打了招呼, “明天見。”
許晟溫聲說：“明天見。”
江雅心情看起來不錯，腳步歡快的進了房間，見江爸正在沙發上坐著，眼神覆雜, “怎麽了？”
江爸按了按眼角，掩飾性的擦掉眼淚，“過來坐爸爸身邊。”
明明上午才見過江雅。
卻好像隔了一輩子的時間。
江雅乖乖坐過去，以為他要教育自己逃課的事情，又見他神色格外痛苦和悲傷，心中大驚。
怎會如此？
是因為她逃學，還是因為她和許晟一起逃學？？？
江雅斟酌語言，決定先認錯。
認錯總沒有錯的。
她說：“對不起，我不該逃學，不該帶著許晟一起逃學。”
江爸楞了下。
他像是怕打破了這場美夢，輕輕說，“沒關系，小雅想做什麽都可以。”
“不想上興趣班也可以。”
“只要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就好。”
只要平安。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孩子大富大貴，只要平安就好。
江雅不明所以。
過了會兒，她忽然意識到什麽，“爸爸腦子裏也冒出了個聲音，說我和我的女兒未來會死嗎？”
江爸這才想到“聲音”這件事。
他心想，也許是上天看不過江鏡作惡多端，所以這樣提醒。
他摸了摸江雅的腦袋。
“嗯，要離江鏡遠一點，交給爸爸處理。”
江雅：“爸爸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情。”
江爸：“聽我的話！”
江雅楞了下。
江爸放柔語氣，“爸爸不是故意兇你，你聽爸爸的話，爸爸會處理好的，你不要再接觸江鏡，興趣班也先不要去了，好嗎？”
江雅：“好。”
她還沒見過爸爸這麽如臨大敵。
是……被嚇到了？
……
江雅不去興趣班，英語補習的地方就在江家，索性距離也近。
等補習完。
就和許晟一起去找爺爺奶奶們玩。
至於江鏡。
她被開除了。
江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幾分震驚和不可置信。
但也沒有直接去找江爸。
而是對薛楠楠痛哭流涕又是道歉又是想要學習。
小姑娘心地善良。
雖然不想原諒江鏡，但又覺得就因為這件事就不讓學習有點太過嚴重。
她從山裏走出來。
深知知識的重要性。
所以問了問江爸。
江爸淡聲說，“誰都可以，但江鏡不行，我對她仁至義盡，也不會再資助她任何一分錢，更不會幫她。”
薛楠楠頭一次見江爸這麽冷漠，有點被嚇到，但她轉念一想，能讓向來溫和的江叔叔這麽冷漠，江鏡肯定犯了很大很大的錯誤。
想通之後。
薛楠楠就不再幫江鏡了。
江鏡沒辦法，只好親自去攔江爸。
她剛要示弱。
就聽江爸說：“你有上輩子的記憶吧。”
江鏡神色一僵。
江爸只是試探，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記得，他閉了閉眼睛。
有上輩子的記憶。
江暉卻依舊死了。
那可是她親爸，江鏡就沒有想過救一下嗎？
他每次對江鏡的冷血程度都能刮目相看。
江爸眼神淩厲。
“別來找我，這輩子還什麽都沒發生，但上輩子的事不會一筆勾銷，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更不會幫你。”
江鏡被眼刀釘在原地。
她想說“既然你知道我是重生的，就不怕我一朝得勢嗎”，但她咽下了這句話。
許晟哪怕被降智光環控制，也會因為許又被傷害而在深夜握著刀，不止一次要徹底殺掉她。
——如果不是系統，她可能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江鏡害怕江爸也會如此。
就算他不魚死網破，他手中的權力也會讓她在A市寸步難行。
可她現在。
沒有錢，也沒有住的地方。
下學期的學費也是問題。
在留下打工和回老家之間猶豫片刻後，江鏡先試了試打工——
不行。
完全不行。
她受不氣，更吃不了苦。
江鏡回了老家。
二叔家因為沒了一筆收入對她陰陽怪氣。
江鏡回懟了幾次。
去了錢伯伯家。
她哭著說“江叔叔不資助她了，她下個學期沒有學費……”
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
錢伯伯是看著江鏡長大的。
他是老師，也喜歡學習好的孩子，更希望每一個走出去的學生都能好好學習。
江鏡又說的可憐。
錢伯伯心想，就算江雅不喜歡江鏡，江爸也不能因此斷了人家學費和生活費。
就算是為了給閨女出氣。
事辦的也不太地道。
錢伯伯負擔起了江鏡的學費。
但不是免費的。
是借。
一眨眼。
兩年過去了。
江鏡高中畢業。
不僅沒有考上上輩子的大學，反而連大專都沒有考上。
成績出來的時候，她根本不敢相信。
她上輩子可是名校畢業生啊！！
都怪江雅和江爸。
如果不是每天提心吊膽擔心江爸會報覆她，無心學習，她怎麽可能成績一落千丈，最終連個大專都沒考上！？
更令她深受打擊的是。
薛楠楠考上了B大！！
那個不管各個方面都不如她的人，說英語總是帶著濃濃的口音，可她竟然考上了B大！
憑什麽？
江雅氣不順。
她想要再覆讀一年，但錢伯伯已經不再借錢給她了。
——畢竟是市裏最好的學校，稍微用心一點，哪怕考個大專呢？
錢伯伯實在想不明白，江雅在學校到底有沒有認真學習。
他是在投資學生，不是在無條件資助。
況且。
這兩年他也漸漸看出來江鏡白眼狼的本質，只有再要錢的那一瞬間是真心的，其餘的時候都沒寫封信來問問。
最讓他心寒的一次是高三寒假的時候，因為路滑他扭住了腳。
江鏡只是不鹹不淡的關心了兩句，然後以自己要高考沖刺學習為由留在了首都上興趣班。
至於是不是真的去補習，誰也不知道。
可心寒了就寒了。
在江鏡想要覆讀賣慘要錢的時候。
錢伯伯：“這兩年學費加上生活費，我都記著帳，一共給你五千多，抹了零，按五千來算，盡快還。”
江鏡猛地掛了電話。
什麽人啊。
看她有價值的時候就資助她，想要她未來回報他。
現在呢？
一聽說她沒考上大學就要還錢。
呸。
活該一輩子待在小山村了！
掛了電話。
江鏡有點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雖然知道有高中學歷也能找一分能養活自己的工作，但她早就習慣了不勞而獲了，根本不想付出勞動。
可距離系統到來還有一年多的時間。
無奈之下。
江鏡最終選擇去當服務員。
就在M大校門口不遠的地方。
這樣也能隨時認識蘇鶴。
可在系統的幫助下，江鏡別說見蘇鶴了，就是按照之前的記憶去蘇鶴的班級蹭課都沒有找到。
難道蘇鶴沒有考上？
江鏡百思不得其解。
但很快就沒有心思關註這些，因為她被炒了，原因是眼裏沒活，比顧客都是上帝，要不是因為她英語說的好，老板早就把她開了。
現在好了。
現在來了個英語說的好，又勤快的小姑娘。
人家當然不要江鏡。
等江鏡看到是誰的時候，頓時恨的咬牙，“薛楠楠！”
薛楠楠好久沒見過江鏡。
她有一瞬間都不敢認，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感覺更陰郁了。
散著頭發都能直接演女鬼了。
她遲疑片刻，“有事嗎？”
江鏡：“你搶走了我的一切！”
薛楠楠莫名其妙，“我搶走你什麽了？”
經理也出來了。
“幹什麽呢？別在這裏擋路。”
江鏡惡狠狠瞪他們眼：“你們給我等著！”
經理呸了聲，“神經病。”
回頭安撫薛楠楠，“別理她，天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薛楠楠哦了聲。
開始自己勤工儉學的道路。
江鏡離開後又找了家看起來高檔的餐館做服務員，現在會英語的不是很多，這一方面她是優勢。
只要再堅持一個月。
在家買一個月，系統就到了。
懷揣著對未來的希望，江鏡進了餐館，“我看你們這裏正在招服務員……”
隨著前臺小姑娘擡起頭。
江鏡的嗓子好像被掐住了一樣。
是江雅。
她更漂亮了。
這張臉和她後來通過系統掠奪到的臉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樣。
江鏡每次照鏡子都會被這張臉驚艷到，可時間長了，她就覺得不夠有靈氣，很假，像一張完美的面具。
可此時。
江鏡竟生出一種“偷來的就是偷來的”想法，就是因為是偷來的，所以臉在她臉上就只是一張假的面具。
在江雅臉上卻靈氣十足。
江雅：“你要來應聘服務員啊。”
江鏡冷冷說，“你裝什麽？準備羞辱我看我笑話嗎？”
江雅茫然：“沒有啊。”
“這位同志，我們認識嗎？”
這一句話比任何一句都要誅心。
她把江雅視為敵人。
然而江雅卻根本就不認識她！！！
江鏡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她根本不願成人自己無足輕重。
江鏡聲音更冷，“怎麽？是覺得當前臺丟人，所以連我都不願意認了？”
許晟從後廚走出來。
“怎麽了？”
褪去稚嫩，他顯得更加成熟。
沒有江鏡想象中濃郁的油膩氣息，反而清清爽爽，狹長的雙眼多情而溫柔，可僅僅只是面對江雅時才如此。
看向她的時候，冷漠至極。
江鏡在想。
許晟也重生了嗎？
還是江雅？
還是就她和江爸兩人重生？
她不害怕別人重生，她有系統，但這種被自己踩在腳下的人如此看著，江鏡十足的惱怒。
“我是江鏡！”
江雅哦了聲：“那你還要當服務員嗎？”
江鏡心想。
誰要給許晟打工？
可轉念一想，許晟給的工資很高，留下來又能惡心他們，何樂而不為？
她說：“當然！”
許晟淡聲說：“抱歉，你不合格。”
江鏡臉色一僵，“你說什麽？”
許晟：“你剛剛沒有尊重她，所以你不合格，請出去吧。”
他甚至都沒多餘的廢話，直接讓保安把她請出去了。
江鏡怒而狠踹門口的石獅子。
沒傷到石墩，自己腳腫了一大片。
她索性也不找工作了。
就留在這裏拿著所剩無幾的積蓄熬過這一個月。
反正一個月後系統就來了。
江鏡是這樣想的。
也是這樣期待的。
她一直這麽堅持就是因為知道有系統的到來。
可一個月後。
沒有！
根本沒有任何系統來臨！
江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時間，也許是過兩個月後？也許是明年？
可這怎麽可能記錯呢？
就是在宿舍。
在這個極具意義的一天，在深夜，系統來到了她身邊。
為什麽不一樣了？
江鏡的恐慌漸漸擴大。
她現在沒系統，也沒錢，也沒有學歷，她未來要怎麽辦？？？
上輩子她會自殺是因為山窮水盡受不了生活折磨，也因為江雅死了，她贏了江雅，贏了那麽久。
所以她自殺的很痛快。
可這輩子呢？
她沒有贏過一次，她活成了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她甚至都沒有膽量自殺。
她怕自己死了，不僅沒有人收屍……江雅甚至都不介意她死沒死這件事。
江鏡心想。
也許是出什麽事了，所以系統才沒來，它可以得執行任務，讓男女主在一起的……
等等等等。
男女主在一起。
現在許晟和江雅的感情已經升溫了，而且還很穩定，聽說江家甚至等江雅成年後要舉行一場盛大的訂婚儀式。
青梅竹馬的甜寵文。
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有系統會來？
根本不需要任何輔助系統就能夠順利發展。
江鏡不是沒想過去搗亂。
但她現在去做壞事，根本不用更多系統蓋棺定論，她就知道自己拿的是“惡毒女配”劇本。
像是認命了之後。
江鏡又開始找工作，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的運氣突然差了起來，不管做什麽事都會失敗，從來沒有做成功過一件事。
就像是。
她沒了氣運，突然開始倒黴一樣。
但這種倒黴她又不會死。
只能一輩子窮困潦倒的生活著。
也不是沒想過靠自己的知曉未來這件事掙錢，可只要想要這麽做，腦子裏的那件事就會慢慢淡化。
江鏡矯情的想。
整個世界都在與她為敵。
憑什麽呢？
她艱難的活了幾年。
想要盡快買房，但因為總是攢不下錢，根本沒有買房的能力。
想過去找個有錢人嫁了。
但她長相只能算是清秀，沒有好好打扮，沒有漂亮衣服，因為貧困生活而顯得邋遢，性格又陰郁，好聽話都不怎麽會說。
誰想要找她啊？
慢慢的。
知道絕不會等到系統過來。
江鏡開始後悔了。
如果她當初沒有踹薛楠楠的書桌就好了，如果她當初好好學習就好了……
再往前一點。
如果江暉沒死就好了。
這樣不管她做什麽，都會有人保護她，支持她，她也不會如此窮困潦倒。
可惜沒有如果。
而如果重來一次，她也改不了本性。
最讓她崩潰的一次只是她生了一場小病，一次小小的感冒。
但她舍不得花錢去治，就只能硬抗，頭昏腦脹，房東又過來催交房租，樓上住的男人醉醺醺的回來再一次敲錯門。
砰砰砰的巨響。
她害怕極了。
從來沒有這麽無助過，趴在床上哭，心中升起濃濃的悔意，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她過著最普通的生活，成為這個城市裏最普通最平凡，以及最倒黴的一個人。
挨老板罵。
被同事排擠。
被顧客挑刺。
江鏡不止一次想撂挑子不幹。
不就是死嗎？
她都自殺過一次了。
這有什麽可害怕的？
但她根本自殺不了，像是有東西阻止她讓她接受這懲罰。
江鏡只能怨恨而又不甘的活著。
活著看到江雅功成名就，列入史冊。
活著看到許晟和江雅如何恩愛，如何成為模範夫妻。
甚至又眼睜睜看了一遍許又和林寂野的恩愛和成功。
他們越成功。
江鏡就越覺得自己失敗。
她的人生就是一攤爛泥，稀巴爛的人生，毫無意義。
·
江雅和許晟訂婚的那天，江雅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上輩子的自己。
夢到了自己死在搖椅上，懷中的女兒哭的很慘。
醒過來的時候。
她已經想起了一切。
江雅坐起身，問已經沈默很久的系統，“你還在嗎？”
因為她經常在實驗室。
系統怕出聲打斷她的想法，已經很久沒有主動說話了。
【我在。】
它一驚。
【你哭什麽？】
江雅摸了摸臉上的淚，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哭，笑了聲：“夢到我未來有個女兒，高興壞了。”
它立刻自告奮勇。
【我到時候幫你帶崽崽哦。】
江雅擦掉淚，她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情緒說，“所以，你是特意來幫我的嗎？”
“我都記起來了。”
“還是說，是你們工作失誤，現在來糾正江鏡的錯誤？”
她很敏銳，幾乎是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
系統沈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楊戩劈山救母的故事。】
這次換江雅沈默了。
系統：【按輩分，我應該叫你一聲，外婆。】
江雅：“……”
她這次沈默的更久了。
腦子裏勾勒出三代人的愛恨情仇，江雅勉強接受自己一下子成為外祖母的事實。
“所以，你怎麽能在我的腦海裏？”
【我不是人。】
【我是崽崽，哦，也就是你女兒，創造出來的一個小程序。】
【用電腦寫出來的。】
江雅更好奇了。
系統：【高科技需要您自己探索，我不能洩露。】
江雅：“好的吧。”
系統又解釋了“江鏡，系統，以及系統這個組織”的事情。
江雅：“所以一開始江鏡只要撮合我和許晟？？”
她語氣有些不可置信。
大概沒想到系統一開始是個好的，而江鏡竟然從一開始害她。
明明那個時候。
她們姐妹還能躺在同一張床聊天。
系統：【都是江鏡的錯。】
【她就是個大壞蛋！】
江雅沒有過多的想這件事。
“那許晟呢？他重生了嗎？”
【他覺得如果自己重生，就好像是快五十歲的老男人拐騙未成人，他過不了心裏那關，所以拒絕了。】
【不過他會階段性的想起記憶。】
江雅嘟囔著罵了一句。
系統沒聽清。
它懷揣著幾分好奇，【那如果許晟真的重生了，你現在還不到二十，他已經五十歲了……你會怎麽辦？】
江雅：“換個年輕的。”
系統：【……】
當我沒問。
真是好斬釘截鐵的回答啊。
不過除了學術問題以外，江雅總是滿嘴胡話，完全不可信。
洗漱以後。
系統忽然聽到江雅說。
“許晟如果真的重生，就是來做菩薩的。”
系統茫然片刻，很快就明白了。
如果許晟真的重生，心理年齡是五十歲，那就全然是一個守護者的姿態。
不管多喜歡。
他也做不出用蒼老靈魂和充滿靈氣年輕的愛情談戀愛結婚。
他甚至都沒有出現在愛人面前的勇氣。
樓下傳來敲門聲。
許晟拎著早餐笑著在門口等她一起回學校。
江雅：“早上好呀，小菩薩。”
不知道是不是系統的錯覺。
它感覺江雅著重咬緊了“小”這個字。
許晟：“？”
“為什麽的這麽叫我？”
江雅：“好聽啊。”
許晟委婉暗示：“菩薩得戒七情六欲，我做不到。”
江雅握拳：“你做的到的！”
許晟大為震驚。
這是怎麽回事？？
明明前一天才剛訂婚，為什麽今天他就要淪為斷情絕欲的菩薩了？
他開始思考昨天的流程，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對但自己沒有意識到。
江雅吃完了包子，“我夢到我們有個女兒。”
許晟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
他臉都紅了，“是，是嗎？”
江雅：“假的。”
行吧。
這模樣還沒恢覆記憶呢。
短短的一個清晨。
許晟心情經歷了大起大落，頗有幾分自閉。
江雅說，“如果有女兒，你想給她起什麽名字？”
許晟驚了：“我，我想想。”
“這事要慎重，得有詩意一點，還要大氣，又得有氣質，寓意也得好，這是最重要的。”
江雅：“不著急，你慢慢想。”
她就是很想知道怎麽就起名“許又”了。
感覺起名字的就很缺心眼。
江雅想起來的記憶還不怎麽完全，不過她很確定，“又”這個名絕不是她起的。
時間過的飛快。
許晟和江雅正式舉辦婚禮。
上輩子。
他們因為江雅突如其來的倒黴，沒有舉辦婚禮，只是小範圍的慶祝了下。
結婚的原因也充滿了迷信色彩。
沖喜。
是許晟提出來的。
他想借此告訴江雅他不會離開。
可惜沒有用。
依舊莫名其妙的倒黴。
等知道是江鏡在搞鬼的時候，江雅已經懷孕了。
他們只能生活的更小心翼翼。
在沒有找到破解方法之前，只能選擇躲避江鏡。
而如今。
他們站在陽光下，舉辦盛大的婚禮。
新婚之夜
許晟喝了一點酒，臉色有點紅，眼神溫柔似水，“我想了很多女孩名字。”
江雅來了點興趣，“什麽？”
許晟：“又懿，又昭，星落……”
江雅思索。
好像不是單獨的“又”字啊。
許晟抿抿唇，“但前提是，我們得先有一個女兒。”
江雅：“可以領養啊！”
她見許晟似是有幾分委屈，笑了聲，“好了，不逗你了。”
……
春去秋來。
崽崽的名字最終定為了“又懿”。
系統沒有出生反駁。
嗯……
反正他們未來會懂得。
這一天。
許晟正在房間拿相機，神色忽然一怔，腦子像是被針紮一樣疼，但僅僅持續了瞬間。
他清醒後。
先是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然後看了眼日期。
這一天，這一天是江雅去世的時間。
許晟飛快奔下樓。
鞋子跑掉了一只，而院子裏，江雅正蹲著看崽崽爬。
他好像處在了上輩子與這輩子的交界處，分不清現實和夢幻。
江雅察覺到視線，側頭笑了笑，“不是要拍她吃草的樣子嗎？相機呢？”
崽崽趴在毛毯上。
見了他“呀”了一聲，傻乎乎的笑著。
許晟怔怔的站在這裏。
他曾在夢中見過這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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